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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时候半夜醒来，听着身边均匀的鼾声，我会突然恍惚——这个躺在我旁边的男人，我们已经同床共枕了十五年。可仔细想想，我们有多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？不是“孩子作业写完了吗”这种日常对话，而是真正走进彼此心里的交谈。
我们的婚姻，就像一件褪了色的华丽外衣。外人看着还光鲜——房子车子都有了，孩子成绩也不错，逢年过节朋友圈里晒的全家福笑得都很标准。可只有我自己知道，这件外衣里面已经爬满了虱子，咬得人浑身不自在。
我们是相亲认识的。那会儿我二十八，他三十，都到了被家里催婚的年纪。第一次见面，他穿着白衬衫，话不多，但句句实在。我妈说这样的男人靠谱，他爸妈觉得我脾气好会持家。相处半年，没吵过架，也没特别心动，就是觉得条件合适，性格也合得来，顺理成章就结了婚。
刚结婚那两年，其实还挺好的。我们一起布置新房，周末去看电影，偶尔还会给对方准备小惊喜。虽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轰轰烈烈，但也算温馨踏实。他会记得我不吃香菜，我会在他加班时留一盏灯。那时候我以为，婚姻大概就是这样，细水长流。
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可能是孩子出生后吧。
怀孕那会儿，我吐得厉害，他还会半夜起来给我倒水。后来孩子生了，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，他也越来越忙。他开始频繁加班、应酬，回到家常常已经是深夜。我理解他是在为这个家打拼，可有时候抱着发烧的孩子在客厅里来回走，看着空荡荡的沙发，心里还是会发酸。
记得有一次，孩子高烧四十度，我一个人半夜抱着去医院。挂号、缴费、拿药，手忙脚乱。给他打电话，他说在陪客户，走不开。那天晚上，我抱着孩子坐在输液室，看着别的夫妻俩一起照顾孩子，突然就哭了。不是委屈，是一种说不出的孤独——明明有丈夫，却活得像单亲妈妈。
这些事，我都没跟他吵。我觉得夫妻之间要互相理解，他工作忙，也是为了这个家。可我慢慢发现，我们不吵架，不是因为感情好，而是因为连吵架的欲望都没有了。
我们开始各过各的。他负责赚钱养家，我负责照顾孩子和家里。分工明确，井水不犯河水。饭桌上，除了必要的生活对话，几乎不再交流。他看他的手机，我吃我的饭。晚上他睡主卧，我陪孩子睡儿童房，后来孩子大了，我就睡在了客房，他也没说什么。
最让我心寒的是前年我母亲住院。那时候我天天往医院跑，又要照顾孩子，整个人都快垮了。他在外地出差，打电话回来，我说了母亲的情况，他嗯了一声，说“需要钱跟我说”，然后就挂了。那一刻，我站在医院的走廊里，突然觉得特别冷。我要的不是钱，是一句“别怕，有我在”，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。可这些，他给不了。
我们也尝试过挽回。去年结婚纪念日，他破天荒地带我出去吃饭。坐在高级餐厅里，我们却相顾无言。他低头刷手机，我望着窗外的夜景，一顿饭吃得无比煎熬。最后他说：“要不，我们再生个二胎？也许有了孩子，家里会热闹些。”我苦笑着摇摇头——第一个孩子都没能拉近我们的距离，第二个又能改变什么？
上个月，我整理衣柜，发现他去年生日我送他的毛衣，标签还没拆。而我梳妆台上他送的香水，我也一次都没用过——我对花香过敏，而他从来都不记得。
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的，是件小事。那天我重感冒，头疼欲裂，躺在床上起不来。他下班回来，看到灶台是冷的，第一句话是：“怎么还没做饭？”我当时眼泪就下来了。十五年的夫妻，他看见我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，关心的却是晚饭。
那天晚上，我发着烧，却异常清醒。我想起这十五年，我们就像合租的室友，共同负担房贷水电，却从不分享喜怒哀乐。我们没有原则性问题——他不赌不嫖，我也安分守己。可这样的婚姻，比吵架更伤人。它慢慢消耗着你对生活的热情，让你在无尽的将就中，忘记了自己也曾经是个对爱情有憧憬的人。
我才四十三岁，如果活到七十岁，还有将近三十年。难道我要在这样冰冷的婚姻里，再熬三十年吗？
我想起女儿有一次问我：“妈妈，你和爸爸为什么不像电视剧里那样牵手？”我竟不知如何回答。我不希望她将来以为，婚姻就是两个人凑合着过日子。
所以，我决定了。等孩子期末考试结束，我会跟他好好谈一谈。不是吵架，不是抱怨，就是心平气和地告诉他：我们的婚姻，早已名存实亡。我们都没有错，只是不适合做夫妻。与其这样互相消耗，不如放手，让彼此都去寻找真正想要的生活。
这段婚姻，早该结束了。不是谁不好，只是我们都不快乐。人生太短，不该浪费在将就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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