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房间里很安静，只有空调运转的声音。墙上的钟指向十一点半，我知道丈夫今晚又不会回来了。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？我懒得去数。
我们结婚八年了。头两年还好，虽然偶有争吵，但至少还会互相惦记着。他下班回家会给我带最爱吃的糖炒栗子，我会在周末早早起床给他做葱油拌面。那时候房子是租的，车是二手的，但心里是满的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大概是从他升职后吧。应酬越来越多，回家越来越晚。起初我还会等他，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睡着。后来不等了，因为就算等到，也不过是几句敷衍的“吃过了”“累了先睡”。再后来，连敷衍都省了。
上周三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。我特意请了半天假，做了他爱吃的红烧肉、油焖大虾，还买了红酒。从六点等到九点，菜热了三遍，最后等来一条微信：“今晚有客户，不回去了。”我把整桌菜倒进垃圾桶，红酒直接扔了，然后坐在厨房的地上哭了很久。他第二天回来，甚至没注意到家里少了个花瓶——那是我生气时摔碎的。
有时候我会想，是不是我要求太多了？他不出轨（至少我没发现），不家暴，工资卡在我这里，每个月按时给家用。在别人眼里，我们应该是很般配的一对——大学同学，门当户对，有房有车。可只有我知道，这段婚姻早已名存实亡。
上个月参加表妹的婚礼，看着新郎红着眼眶说誓词，表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。我坐在台下，突然想起我们结婚那天。他也曾那样看着我，说会一辈子对我好。那天我穿着租来的婚纱，他紧张得手都在抖，交换戒指时差点掉在地上。仪式结束后，我们躲在休息室里吃盒饭，他把自己碗里的鸡腿夹给我，说：“老婆，以后我会让你过上好日子。”
现在我们有房子了，有车子了，可他再也不叫我老婆了。现在他叫我“哎”，或者直接说事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看到别人夫妻间那些小细节。对门邻居总是手牵手去倒垃圾；同事说她老公每天早起给她做早餐，虽然只是简单的白粥煎蛋；就连菜市场卖菜的大姐，都会在收摊时和丈夫互相捶捶背，笑着抱怨今天的菜没卖完。
这些平凡的温暖，对我来说却那么遥远。
昨天我发烧38度5，给他打电话。他说在开会，晚点回。等到晚上九点，我实在撑不住，自己打车去了医院。挂号、缴费、拿药，一个人坐在输液室里，看着其他病人都有家人陪着。旁边一位阿姨看我自己一个人，好心帮我买了瓶水。那一刻，我突然特别想哭。
凌晨两点，我输完液回家，他还没回来。我给他发了条微信说我在医院，他早上六点才回：“刚看到，现在好点了吗？”
就是这样一句迟来的问候，让我彻底死了心。
我想起谈恋爱的时候，我有次只是感冒咳嗽，他翘课去给我买药，守在宿舍楼下非要带我去医院。那时候他多紧张我啊，现在我发着高烧独自去医院，他却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一句。
我知道，很多人会说，婚姻就是这样，慢慢都会变成亲情。可亲情不该是冷漠和忽视啊。亲情是牵挂，是惦记，是即使吵架也还会想着对方有没有吃饭。
上周我提出离婚，他愣住了，然后很生气地问：“我又没做错什么，你闹什么？”看，他连我为什么要离开都不知道。
其实我要的从来不多。不是豪宅名车，不是浪漫惊喜，只是在我需要的时候，你能在我身边；只是日常的关心和陪伴；只是那种被放在心上、被珍惜的感觉。
可是这些，你都给不了。或者，你不想给了。
昨天收拾东西时，翻出了我们的结婚证。照片上的两个人靠得很近，笑得有点傻，但眼睛里有光。我把照片取出来看了很久，然后轻轻放回了抽屉。
也许结束一段婚姻，就像拔掉一颗坏死的牙齿。会痛，会空落落的，但总好过让它一直发炎、溃烂，折磨着你。
今天阳光很好，我把自己的东西都打包好了。两个行李箱，八年时光。原来放下没有想象中那么难。
我最后环顾这个家，阳台上的绿萝已经长得很好，那是我刚搬来时买的；沙发换了新的，但位置没变；厨房的玻璃门上还贴着我们一起去买的贴纸。这里有过温暖，只是那些温暖像退潮的海水，一点点消失不见了。
关上门的那一刻，我心里出奇地平静。没有怨恨，没有不舍，就像结束了一场漫长的雨季。天，终于要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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