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年冬天,我蹲在出租屋里刷游戏论坛,看见有人发帖骂卖外挂的骗子。底下跟帖一片,都是被骗了几百上千的。我当时正愁下个月房租没着落,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——这东西,来钱是不是特别快?
说干就干。我找了个最火的射击游戏,注册了个小号,ID就叫“稳定辅助专卖”。然后去淘宝花二十块钱买了套炫酷的签名图,把自己包装得像个专业卖家。刚开始那几天,我还在老老实实做生意,三十五十地卖着便宜外挂,虽然赚得少,但至少心里踏实。
转机出现在一个周末晚上。有个学生模样的人来找我,开口就要买那个最贵的“终身版”,八百块。他说他攒了好久的钱,就指望这个外挂能带他上最高段位。我收钱的时候,手都在抖——那是我第一次一天赚这么多。可第二天他来找我,说外挂用不了,让我教他怎么设置。我当时正为另一个买家的投诉烦心,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:反正他都付钱了,我直接拉黑他,这钱不就是净赚了吗?
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。我盯着那个红色的“加入黑名单”按钮,心跳得厉害。最后,手指一落,世界清净了。
那一晚上我没睡好,翻来覆去地想这事儿。可第二天醒来,看着支付宝里多出来的八百块,那种愧疚感竟然淡了不少。而且,什么事都没有发生——没有警察找上门,没有平台封我号,那个学生甚至没有换个号来骂我。
从那天起,我就彻底放开了。我研究出了一整套“宰客”流程:先是在各大论坛发广告,用最诱人的词——“稳定不封号”、“透视自瞄”、“24小时售后”。有人上钩了,我就表现得特别专业,问什么游戏什么需求,然后推荐最贵的套餐。等钱一到账,我就发个根本用不了的文件过去,或者干脆发个空压缩包。对方要是发现问题,我就拖:“亲,我正在查”、“技术员在解决了”——能拖多久拖多久,等到对方不耐烦开始骂人,我就直接拉黑。
最狠的一次,是个工地上的大哥。他说话特别朴实,说白天干活累,晚上就想打打游戏放松一下,但是年纪大了反应慢,老被年轻人虐。他分三次给我转了一千五,说这是他们夫妻俩半个月的菜钱。我收钱的时候不是没犹豫过,可一想到这个月信用卡要还八千,还是咬牙把他拉黑了。后来我鬼使神差点进他朋友圈,看见他发了一条:“就当喂狗了,老婆对不起,这个月咱们吃差点。”配图是一盘咸菜和几个馒头。
那天我把自己灌醉了,可第二天醒来,继续重复着同样的勾当。我甚至总结出了规律——学生最好骗,他们单纯;上班族最麻烦,会较真;最好下手的是那些说话特别客气的,这种人通常脸皮薄,被坑了也不好意思撕破脸。
我就这样干了小半年,银行卡里的数字越来越多,可活得越来越不像个人。我不敢接陌生电话,微信一有好友申请就心惊肉跳。晚上睡觉,经常会梦见被拉黑过的那些人找上门来。我开始整夜整夜地失眠,头发大把大把地掉。
真正让我醒过来的,是去年过年。我给我妈转了两万块钱,她打电话来,高兴得声音都在抖,说儿子真有出息了,在城里赚大钱了。她还在电话里叮嘱:“钱要挣得干净,咱们穷归穷,但不能干亏心事。”我握着电话,眼泪直接就下来了——我他妈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?
过完年,我把所有骗来的钱能退的都退了。有些账号已经注销了,我就按着转账记录,一笔一笔地想办法联系。那个工地大哥,我退了他三千——多出来的一千五,算是我那点可怜的补偿。他收下钱,只回了一句:“年轻人,走正道。”
现在我在一家小公司做客服,一个月四千五,租着最便宜的房子。但至少,我能睡个安稳觉了。偶尔登录那个游戏,看见公屏上还有人刷外挂广告,我就会想起那段不堪的日子。我想对那些可能动过同样念头的人说:别走我这条路。骗来的钱花不踏实,那些被你骗过的人,可能会因为你的一次欺骗,对整个世界失去信任。
那个学生,他可能再也不相信网上任何人了;那个工地大哥,他可能再也不会轻易对陌生人付出善意了。我毁掉的不仅是他们的钱,更是他们对人的信任——这东西,多少钱都赔不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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