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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挎着菜篮子正挑西红柿呢，集市口那几个穿蓝马甲的年轻人就热情地招呼开了：“阿姨，扫码就送鸡蛋！土鸡蛋！”
那蓝马甲印着“社区送温暖”，小伙子嘴甜：“阿姨，就扫个码，填个基本信息，绝对不骗人。”
我犹豫了一下。手机这玩意儿，儿子教过我不少次，说不能乱扫码。可那鸡蛋看着是真不错，红壳的，装在精致的纸盒里。旁边好几个老街坊都扫了，王大姐还冲我招手：“快来吧，白给的！”
这一念之差，就像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。
扫码后，弹出来一个页面，要填姓名、身份证号、手机号，还有家庭住址。我手停在半空，那小伙子立刻说：“阿姨，就是走个形式，我们好统计人数。”
我咬了咬牙，把信息都填上了。拿到那盒鸡蛋时，心里还美滋滋的——八个鸡蛋，省了十几块钱呢。
谁能想到，这八个鸡蛋，后来让我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。
第三天早上七点，第一个陌生电话来了。
“是李淑芬女士吗？我们是某某保险的，给您推荐一款特别划算的养老保险……”
我纳闷他们怎么知道我全名，但还是客气地回绝了。可从那以后，我的手机就再也没消停过。
理财的、卖保健品的、推荐老年旅游的……最多的一天，我接了二十三个电话。早晨天没亮就打来，晚上十点多还有。我设置了静音，可又怕错过儿子电话，每次震动都心惊肉跳。
更可怕的是两周后。那天下午，有人敲我家门。猫眼里是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，手里提着保健品礼盒。
“李阿姨，我是老年协会的小张，来给您送温暖了。”
我吓得没敢开门。他怎么知道我住几楼几室？从那以后，我听见敲门声就心慌。
最让我崩溃的是上个月。一个自称是公安局的人打来电话，说我涉嫌洗钱，要求我把银行卡里的钱转到“安全账户”。他说出了我的身份证号，我差点就信了——幸好儿子及时打电话来，说那是诈骗。
那天晚上，我抱着老伴的相片哭了一场。他要是还在，肯定要说我贪小便宜吃大亏。
我现在变得特别敏感。手机一响就心跳加速，听见敲门声要先在猫眼里看半天。晚上睡不好，总觉得有人在楼下盯着。儿子说要给我换号码，可这号码用了十几年，亲戚朋友都记得，哪能说换就换。
前几天在菜市场又遇见王大姐，她拉着我说：“你也遭殃了？我比你更惨，被忽悠买了两万块的保健品，吃坏了肚子，现在都不敢告诉孩子。”
我们这些老太太，像极了惊弓之鸟。
昨天，我看着冰箱里最后一个那些扫码换来的鸡蛋，犹豫了很久，最后还是扔进了垃圾桶。鸡蛋早就变质了，就像我这两个月来的生活一样。
儿子周末回来看我，给我带了一箱真正的土鸡蛋。他说：“妈，以后记住，天上不会掉馅饼。”
我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？只是我们这代人，经历过苦日子，总觉得能省一点是一点。谁曾想，省了十几块钱，却赔上了心安。
如果时间能倒流，我真想回到那个星期三的早晨，对着那个正要扫码的自己大声喊停。可惜啊，人生没有如果。现在我能做的，就是把这些经历讲出来，让更多的人知道——那盒免费的鸡蛋，可能是最贵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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