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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下个月带你去这里，”他指着屏幕，“你不是一直说想看真正的大海吗？”
我的心一下子飘了起来。我们在一起两年，他总是忙，每次我说想去哪里，他都说“下次一定”。但这次不一样，他翻着手机上的攻略，告诉我那里海水有多清，沙滩多柔软，晚上还能看见发光的海浪。他说得那么具体，连哪家海鲜大排档的椒盐皮皮虾最出名都知道。
“酒店我来订，”他拍拍胸脯，“你只管收拾漂亮的裙子。”
接下来的三周，我像个第一次春游的小学生。每天晚上加班回家，再累也要打开购物网站，买沙滩裙、遮阳帽、防水手机袋。我收藏了十几篇攻略，标记了所有他想去的地方和想吃的东西。同事问我为什么总是笑眯眯的，我说要去旅行了，和喜欢的人一起。
偶尔我也会问：“酒店订好了吗？”
他总是说：“在看呢，别急。”
出发前五天，我整理行李，把新买的裙子一件件试穿，在镜子前转圈。想象着在海边，他帮我拍照的样子。那天晚上，我忍不住又问起酒店。
“明天就订，”他正在打游戏，头也不回，“最近工作太忙了。”
出发前三天，他说：“今晚一定订。”
出发前一天，他挠着头说：“奇怪，怎么都满房了？”
我愣住了，打开订房软件，输入目的地和日期——页面显示，从快捷酒店到五星级度假村，全部客满。原来那个周末当地有个大型音乐节，所有酒店提前一个月就订光了。
“对不起，”他低着头，“我以为随时都能订。”
那一瞬间，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戳破的气球。不是生气，是那种从高处慢慢坠落的感觉。两年里，这是第几次了？说好要一起做的事，最后总是因为他的“以为”而落空。看展览忘了买票，餐厅预约错过时间，连看电影都常常赶到时只剩最差的位置。
我默默回房间，把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打开。那些新裙子，标签都还没拆，叠得整整齐齐的。我一件件拿出来，抚平上面的褶皱。有一条白色的长裙，裙摆绣着小贝壳，我特意买来想穿给他看的。
他在门外敲门，声音很轻：“我们可以去附近的城市，我查了，还有房间。”
“不用了。”我说。不是赌气，是真的突然没了心情。你明白那种感觉吗？不是去不了那个具体的地方，而是那种被辜负的期待，像精心准备了一整天的晚餐，等的人却忘了来。
那天晚上，我们第一次背对背睡觉。其实我知道他没睡着，我也没睡。我在想，为什么明明是他忘了订酒店，难受的却是我呢？
第二天一早，他悄悄起床出去了。我听着关门声，眼泪终于掉下来。想着他是不是也觉得累了，是不是这段关系就要这样结束。
两个小时后，他回来了，手里提着早餐，还有一个小小的纸袋。
“给，”他把纸袋递给我，“虽然去不了海边。”
里面是一个相框，相框里是他手绘的一张“旅行券”——目的地就是我们原本要去的那片海，日期是空白的，旁边用彩色笔画了两个小人手牵手。底下有一行小字：“这次我一定记得提前订。”
“我不是不放在心上，”他说话时不敢看我的眼睛，“我只是……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。以为答应了你，就是做到了。”
我们坐在餐桌前，吃着已经有点凉的早餐。他告诉我，他凌晨五点就去排队买我最爱吃的那家生煎，然后去文具店买了相框和彩笔。
“我知道这很幼稚，”他说，“但我想让你知道，我是真的想带你去。不只是说说而已。”
后来，我们真的去了那个海边，不过是在三个月后。这次他提前两个月就订好了酒店，每天倒计时一样地数着日子。在沙滩上散步时，他告诉我，那天早上他看着我收拾好的行李箱，突然明白了一件事——承诺不是一句话，而是从说到做之间的所有细节。订酒店、查路线、记住对方想吃什么……这些琐碎的事，才是承诺真正的重量。
现在想想，那次的“酒店事件”反而成了我们关系的转折点。不是因为它多严重，而是因为它让我明白，有些人不是不愿意兑现承诺，他们只是还没学会怎么把承诺变成现实。而我们要做的，或许不是立刻判他“死刑”，而是给他一个补考的机会——当然，前提是他真的在乎这次考试。
每次看到书桌上那个手绘的相框，我都会想起那段没去成的旅行。它像一个小小的提醒：爱里最动人的，不是从未犯错，而是愿意在错误中学习如何更好地去爱。海边的夕阳很美，但比那更珍贵的，是有人终于学会了，不让你的期待落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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