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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走了。”他说。声音不高不低，就像说“今天天气不错”一样平常。
我点点头，没说话。其实有很多话在喉咙里打转，比如“能不能别走”，比如“我们再试试”，但最后都咽了回去。我知道没用的，从他第一次说“累了”的时候，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。
门轻轻合上，“咔哒”一声，很轻，却像什么东西在心里断掉了。
我走到窗边，我们住在五楼，能清楚地看见楼下那条小路。他出来了，灰色的行李箱轮子在水泥地上发出均匀的咕噜声。他没有回头，没有抬头往窗户看一眼，就那么走着。
脚步真快啊，一步接着一步，没有丝毫犹豫。风吹起他外套的衣角，他顺手整理了一下，继续往前走。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，他拿出手机看了看，手指滑动着屏幕。绿灯亮了，他随着人群走过马路，背影越来越小，最后拐个弯，不见了。
整个过程中，他的脚步从来没有犹豫过。
这才是最伤人的，你知道吗？如果他回头了，哪怕一次，我可能都会觉得这段感情里还有那么一点不舍。可是没有，一次都没有。
后来我常常想起那个画面。想起更早的时候，他来找我，跑得气喘吁吁的，在楼下就大声喊我的名字。那时他的脚步是急切的、欢快的，上楼时一步跨两个台阶。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？大概是从他下班越来越晚开始，从我们的话越来越少开始，从他不再牵我的手过马路开始。
朋友劝我：“想开点，缘分尽了。”我点点头，是啊，缘分尽了。可心里总有个地方揪着疼——为什么他能走得那么干脆呢？那些一起走过的路，一起看过的电影，一起在深夜聊过的梦想，难道都不算数了吗？
刚分开的那段时间，我过得浑浑噩噩。早晨醒来，会下意识地摸摸旁边，凉的。做饭时，总会多做一份，然后看着多余的饭菜发呆。最怕的是晚上，房间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，我就开着电视，让声音填满屋子。
有一次在超市，看见他最爱吃的那个牌子的薯片正在促销，我习惯性地拿了两包，走到收银台才反应过来，又默默放回去了。这种细碎的瞬间最折磨人，它们提醒着你，生活已经变了，而你还没有适应。
大概过了半年吧，我才慢慢好起来。开始一个人去看电影，一个人去吃火锅，一个人去旅行。我发现其实这些事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。在洱海边，我看见一对老夫妻，手牵着手慢慢地走，老太太走几步就要停下来歇歇，老先生就陪着她，没有一点不耐烦。
我忽然就明白了。爱不是他离开时的毫不犹豫，而是愿意为你放慢脚步，愿意陪你一起慢慢走。他走得那么快，只是因为要去的地方没有我罢了。
现在偶尔还会想起他，但不再难过了。反而要谢谢他走得那么干脆，让我知道该放手了，让我知道有些人注定只能陪我们走一段路。
昨天整理旧物，翻出一张我们的合影，在游乐场拍的，两个人笑得没心没肺。我看了很久，然后把它收进了盒子底层。不是要忘记，而是终于可以平静地把它当作一段记忆来收藏。
窗外的阳光还是那么好，和我养的那些绿萝很配。生活还在继续，而我也终于学会了不再回头看那个毫不犹豫的背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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