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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。
上周三晚上，我做了个噩梦，梦见自己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冰窖。惊醒时浑身冷汗，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口。我推了推他：“我做噩梦了。”
他迷迷糊糊地“嗯”了一声，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，动作机械得像完成某种义务。不到三十秒，他的手垂下去，鼾声又响起来。
那一刻，我觉得比在梦里更冷。
我们结婚八年了。恋爱时，他能察觉我情绪最细微的变化。有次我感冒，他连夜坐三个小时火车来看我，就为了送一碗他妈妈熬的鸡汤。现在我在厨房切到手，血流不止，他路过时看了一眼说：“创可贴在左边抽屉。”
有时我故意找话题，问他工作怎么样，今天累不累。他说“还行”“就那样”。我继续追问，他就有点不耐烦：“说了你也不懂。”
其实我懂。我知道他最近在忙什么项目，知道他们公司架构调整，知道他压力大。我查了很多资料，想等他愿意说的时候能接上话。可他从来不给我这个机会。
上个月我生日，他送了我最新款的手机。很贵，我知道。同事们都说你老公真大方。可他们不知道，我真正想要的，是他能记得我不喜欢电子产品，想要的是他亲手写的一张卡片。
我把旧手机里的照片一张张导入新手机，看到五年前我们在海边的合影。他搂着我的肩膀，笑得眼睛都眯起来。那时候我们没什么钱，住便宜的民宿，吃路边摊，但总有说不完的话。现在房子大了，收入高了，交流却只剩下“晚上吃什么”和“水电费交了没”。
最孤独的时刻，往往发生在最平常的瞬间。
上周六下午，阳光特别好，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。他坐在沙发这头刷手机，我坐在那头看书。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钟表的滴答声。我抬头看他，想说什么，却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沉默。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，婚姻里最可怕的不是争吵，而是这种相敬如“冰”。我们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，礼貌而疏远。
我试过沟通。有次我认真地说：“我觉得我们之间有问题。”他皱着眉头：“又怎么了？我没出轨，工资全交，还要我怎样？”
他不知道，我要的不是“怎样”，是“在一起”的感觉。
昨天深夜，我又一次在黑暗中醒来。这次没有噩梦，就是突然醒了。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，我的眼泪无声地流下来。不敢出声，怕吵醒他，也怕他看见我的脆弱。
我想起妈妈曾经说过的话：“婚姻就是这样，熬着熬着就一辈子了。”可她不知道，现在的人不愿意只是“熬着”过一辈子。
今天早上，我红肿着眼睛起床做早餐。他洗漱完坐在餐桌前，突然说：“你眼睛怎么了？”
“没事，可能没睡好。”
他点点头，继续看手机。
其实我多希望他能放下手机，看着我的眼睛，问一句：“你真的没事吗？”
但我知道，他不会。不是不爱了，是婚姻把我们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。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，睡在同一张床上，却活在不同的世界里。
这种孤独，比单身时的孤独更彻骨。单身的孤独是空荡荡的房间，婚姻里的孤独是身边有人，心里却空了一块。
我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。有时我想，也许很多婚姻都是这样，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慢慢失去温度。只是偶尔在深夜，当眼泪不自觉流下来时，我还是会想起多年前那个坐夜车来送鸡汤的年轻人，想起我们曾经无话不说的那些年。
现在的我们，明明近在咫尺，却像隔着一片海。我在海的这边独自落泪，他在海的那边浑然不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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