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那个周六下午。
我们原本说好去看新上映的爱情片,我都挑好座位了。小林突然打来电话,声音里带着歉意:“阿杰从外地回来了,就今晚有空……我们几个哥们儿想聚聚。”
我心里咯噔一下。阿杰是他发小,我知道他们感情很深。可期待落空的感觉像潮水般涌上来:“不是说好了吗?电影票都买好了。”
“我知道,可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他一年就回来一两次。”
电话里沉默了几秒。我能听见他那边马路上的车声,他能听见我这边电视的背景音。
最后我说:“那你去吧。”挂了电话。
整个下午,我窝在沙发里生闷气。手机静悄悄的,他发来的几条消息我都没回。脑子里反复想着:为什么不能带我一起去?为什么非要今天?在他心里,我是不是永远排第二?
晚上九点多,他来了。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,还有我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提拉米苏。
“对不起,”他把甜品放在茶几上,“我应该先和你商量的。”
我别过脸去,没说话。
他在我身边坐下,轻轻叹了口气:“你知道吗?阿杰下个月就要去非洲工作了,这一去就是两年。我们从小一起长大,爬过同一棵树,打过同一场架……今天看到他,才发现我们都长大了。”
我心里动了一下,但还是没转身。
“他给我看了他女儿的照片,小家伙刚会走路。”小林的声音有些哽咽,“他说这一走,再回来时女儿可能都不认识他了。”
我慢慢转过来,看见他眼圈有点红。那一刻,我突然意识到——在我面前的,不只是我的男朋友,还是别人的朋友,别人的兄弟。他有属于他的世界,那个世界里不只有我。
“其实我不是不让你去,”我终于开口,声音轻轻的,“我就是……就是觉得被丢下了。”
他握住我的手:“我明白。下次我会提前和你商量,好吗?或者带你一起去。”
“可那是你们哥们儿的聚会,我去会不会很奇怪?”
“不会啊,”他笑了,“他们早就想见你了。而且,我也想知道你的朋友们都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这句话像一把钥匙,打开了我们之间那扇紧闭的门。
后来,我真的见到了阿杰。在他出发前,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顿饭。听他们讲小时候的糗事,看他们互相调侃,我突然理解了这种友谊的重量。送别时,我看着两个大男人用力地拥抱,拍着彼此的背,眼眶都红了。
回家的路上,我主动牵起小林的手:“以后你朋友有事,直接去就好。不过要记得报平安。”
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。
我笑笑:“因为我也希望你这样对我呀。”
没过多久,考验就来了。我最好的闺蜜小雨失恋了,半夜哭着给我打电话。那时我们已经躺下,我捂着话筒小声安慰她,能感觉到身边的小林翻了个身。
挂了电话,我正犹豫怎么开口,他却先说了:“去吧。她需要你。”
“可是明天我们还要去你爸妈家……”
“没事,我和爸妈说一声。你路上小心,到了发个消息。”
那一刻,心里涌起的感激和温暖,让我突然明白——爱一个人,就要爱他的整个世界,包括他生命里其他重要的人。
我在小雨家待了一整夜。听她哭,陪她骂那个负心汉,给她煮粥。天亮时,她红肿着眼睛说:“你男朋友真好。”
回家后,小林已经准备好早餐。他什么也没问,只是给我倒了杯热牛奶。
“她还好吗?”
“好多了。”我看着他,“谢谢你。”
从那以后,我们好像找到了某种默契。他会主动告诉我这个周末要和谁见面,我会提前告诉他闺蜜们约了我什么时间。我们不再把对方的社交视为威胁,而是试着融入、理解。
上个月,我带着他去参加大学同学聚会。看他和我最好的朋友们谈笑风生,听他们一起吐槽我丢三落四的毛病,我突然觉得特别幸福。回来的车上,他笑着说:“你的朋友们都挺有意思的。”
“你的朋友们也是。”我说。
现在我们依然会为各种事情吵架——为谁洗碗,为周末去哪,为看电影选什么类型。但我们再也没有为朋友的事红过脸。
前几天,他收到阿杰从非洲发来的视频。我们俩头靠头一起看,屏幕那端,阿杰抱着他女儿,背景是广袤的草原和夕阳。
“你看,小家伙都会叫叔叔了。”小林指着屏幕,眼睛亮亮的。
我靠在他肩上,心里暖暖的。爱情从来不是把对方关在自己的世界里,而是打开门,让彼此的世界交融。他的朋友成了我关心的远方友人,我的朋友成了他偶尔挂念的熟人。
这份尊重和理解,让我们的爱情变得更加宽广——宽到可以装下彼此所有的牵挂,广到能够包容各自独立的灵魂。而在这宽广之中,我们反而靠得更近了,近到能看清对方眼里完整的、自由的、被深深爱着的自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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