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结婚后他陪我学写作,鼓励我投稿分享

    那会儿刚结婚,我们还住在租来的小房子里。厨房的窗户总是关不严,冬天会漏风。我的书桌就摆在客厅的角落,紧挨着暖气片——那是整个屋里最暖和的地方。

    我们的日子很简单。他在设计公司上班,画图纸;我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员,整理文件。白天各自忙碌,晚上一起吃饭,看电视,或者各自看书。很平静,很安稳。只是我心里一直藏着点什么,像一粒被遗忘在角落的种子,自己都快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是写作。从中学起,我就喜欢在本子上写写划划,写过几本厚厚的日记,也写过一些自己觉得是“小说”的片段。但这些年,生活推着人往前走,那个本子被我塞在行李箱最底层,再没翻开过。

    有一天晚上,我们在整理从老家搬来的旧箱子,灰尘在灯光下飞舞。他突然举起一个蓝色的硬壳本子:“这是什么?还挺沉。”

    我的心猛地一跳。那是我高中时写的“小说”,幼稚得可笑。我几乎是扑过去想抢回来,脸红得像火烧:“没什么,快还给我!”

    他躲开了,好奇地翻开。我捂着脸不敢看他,等着他笑话我。房间里安静极了,只听见翻页的沙沙声。

    过了好久,他轻轻地说:“写得真好。”

    我愣住了,从指缝里看他。他是认真的,眼睛里没有一丝嘲弄。

    “真的,”他把本子递给我,“这里面的女孩,坐最后一排总看窗外那个,写得特别真实。你为什么不写了?”

    “都是小孩子瞎写的,”我把本子紧紧抱在怀里,“而且,写这些有什么用呢?”

    他想了想,很认真地说:“能把我写哭,就是它的用处。”

    就这一句话,我眼泪差点掉下来。

    第二天我下班回家,发现客厅角落多了一张小书桌。是他用旧木板自己做的,打磨得很光滑,还刷了清漆。桌角摆着一盏新的台灯,暖黄色的光。

    “这是干什么?”我惊讶地问。

    “给你的写作角。”他正在厨房炒菜,系着我的粉色围裙,头也不回,“以后每天晚上八点到九点,这是你的写作时间。我保证不打扰你。”

    我看着那个被灯光温柔笼罩的角落,心里有什么东西悄悄苏醒了。

    开始真的很难。第一个晚上,我对着空白文档发了一小时的呆,只打出三行字,又全部删掉。挫败感像潮水一样涌来。他在旁边看书,什么也没说,只是起身给我倒了杯热水。

    第二天依然如此。我写了几段,读给自己听,觉得糟糕透顶,像小学生作文。我沮丧地合上电脑,几乎要放弃。

    他放下书,走过来:“我能听听吗?”

    我摇头:“太烂了,别听。”

    “就听一段,”他坚持,“最让你不满意的那段。”

    我勉强读了一段描写黄昏的句子。他听完,点点头:“是有点问题。”

    我心里一沉,果然很差。

    “你写‘夕阳像咸鸭蛋黄’,这比喻挺好的,很形象。但后面直接就说‘她很伤心’,太直接了。能不能不直接说她伤心,而是写她看着那个咸鸭蛋黄一样的太阳,心里在想什么?”

    我怔住了。他不懂什么写作理论,但他懂怎么“感受”。

    从那天起,他成了我的第一个读者,也是最严格的编辑。我写乡下外婆,他会说:“你写了她做的霉豆腐,但没写那个坛子是什么样的,也没写打开时是什么味道。”我写职场困惑,他会问:“那个让你难过的同事,她说话时有什么小动作吗?”

    他让我明白,故事不在远方,就在我们每天的生活里——在厨房飘出的饭菜香里,在早高峰拥挤的地铁里,在深夜便利店亮着的灯牌里。

    写了几个月,攒了七八篇小文章。有一天,他神秘兮兮地递给我一个信封:“试试这个。”

    是一本文学杂志的投稿须知。他不知从哪里找来的,还用红笔圈出了投稿邮箱。

    “投稿?我不行的,”我把信封推回去,“那些都是作家投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就是写作者啊,”他坚持,“试试看嘛,就当玩个游戏。”

    在他的“怂恿”下,我战战兢兢地投出了第一篇。等待的一个月里,我每天都要查好几次邮箱,然后又失望地关上。

    果然,收到了退稿邮件,很客气,说“不符合本刊用稿要求”。

    我把邮件读了一遍又一遍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他下班回来,看见我红肿的眼睛,什么都没问,只是用力抱了抱我。

    “没关系,”他说,“我们继续写,继续投。就像买彩票,多买几次,万一中了呢?”

    为了不辜负他的信任,我又开始写。这次我写我们的故事——写他给我做的小书桌,写冬夜里一起分享的红薯,写我写作时他在旁边安静的陪伴。

    写完给他看,他沉默了很久。我以为他又要提修改意见,他却说:“这篇特别好,特别真实。再投一次吧,就投上次那家。”

    “还投那家?人家都拒绝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怎么了?让他们看看你的进步。”

    于是又投了出去。这次我没那么焦虑了,甚至做好了再次被拒的准备。

    大概过了三周,是个周六的早上,我们还在睡懒觉。手机提示音响起,我迷迷糊糊抓过来看——是邮件提醒。

    点开,我猛地坐了起来,把旁边的他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他睡眼惺忪地问。

    我指着手机屏幕,手在发抖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    邮件开头写着:“恭喜!您的作品《写作角》已被我刊选用……”

    我们俩在床上又跳又叫,像两个疯子。邻居大概以为我们中了彩票。其实,这比中彩票还让我开心。

    后来,样刊寄来了。看着自己的名字印在散发着墨香的纸上,我哭了。他搂着我的肩膀,轻声说:“你看,我就说你行的。”

    如今,几年过去了,我们搬进了自己的房子。我有了真正的书房,但他亲手做的那张小书桌,我一直留着。写作已经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,我出了自己的书,有了固定的读者。

    但最让我珍视的,不是这些成绩,而是每个夜晚——我在电脑前敲字,他在旁边的沙发上读书,偶尔抬头相视一笑的平凡时刻。

    前几天整理东西,我又翻出了那个蓝色的硬壳本子。扉页上,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添了一行字:

    “给世界上最会讲故事的人——从第一天起,我就知道。”

    原来,最好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,而是有人看见你心底那粒沉睡的种子,然后每天浇水,耐心等待,直到它破土而出,开出你从未想象过的花朵。

    而这一切,都从租来的小房子里那个温暖的角落开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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