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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前看电视，总听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，我还不信。我和他是大学同学，从恋爱到结婚，整整七年。求婚那天，他在海边单膝跪地，海浪声里，他说会让我一辈子幸福。我当时哭得稀里哗啦，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。
可这才几年啊，怎么就变成这样了。
每天早上六点半，闹钟准时响起。我睁开眼的第一件事不是想今天要穿什么，而是想他今天要穿什么——得把他今天要见客户的那套西装熨一下。然后轻手轻脚起床，怕吵醒他。可就算我再小心，他还是会翻个身，嘟囔一句：“能不能小声点？”
厨房里，我一边热牛奶一边煎蛋。他喜欢吃单面煎的荷包蛋，蛋黄必须是流动的。有一次我煎老了，他戳破蛋黄发现凝固了，直接把盘子推开：“这怎么吃？”从那以后，我煎蛋都特别小心，像在拆炸弹。
送他出门后，我开始收拾屋子。扫地、拖地、洗衣服...这些事日复一日，永远做不完。有时候我站在客厅中央转一圈，看着这个我们精心装修的家，突然觉得很陌生。这真的是我的家吗？为什么我在这里，却感觉不到归属感？
他下班回来，通常已经八九点。我们把晚饭热了吃，他看手机，我看电视——其实我根本看不进去，只是在等时间过去。偶尔我想跟他说说话，说说今天小区里新开了家花店，说说邻居家的猫生了小猫。他总是“嗯”“哦”地应着，眼睛没离开过手机屏幕。
“你能不能听我说说话？”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了。
他抬起头，一脸疲惫：“我累了一天了，回家就想安静会儿，不行吗？”
我张了张嘴，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是啊，他累，我就不累吗？可这话说出来又有什么意思呢，只会引发另一场争吵。
最让我难受的是睡觉的时候。我们睡在一张两米宽的双人床上，中间却像隔了一条河。他背对着我，我背对着他。有时候半夜醒来，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，我会突然觉得胸口发闷，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，喘不过气来。
我试过改变这种状况。
上个月他生日，我特意请了半天假，烤了他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，还准备了礼物——一块他念叨了很久的手表。他回来看到餐桌上的蛋糕，愣了一下：“今天什么日子？”
“你生日啊。”我努力保持着笑容。
他拍了拍脑门：“瞧我这记性。”
那天晚上他确实很开心，吃了两大块蛋糕，拆礼物的时候眼睛都亮了。我们甚至聊到了十一点，像以前那样。我以为这是个转机，可第二天一切又回到了原样。蛋糕还在冰箱里，慢慢地变质，最后被我扔掉了。
我也想过出去工作。结婚前我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，虽然收入不高，但做得开心。婚后他说：“你那点工资还不够请保姆的，不如在家把家照顾好。”我当时觉得有道理，现在想想，可能从那时起，我就开始失去自己了。
上周我去面试，居然紧张得手心出汗。面试官问我最近三年在做什么，我说在家照顾家庭。他点点头，没再问下去。我知道，我没戏了。
回家路上，我在地铁里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——一个三十岁的女人，穿着三年前的连衣裙，眼神黯淡。这就是当年那个在毕业典礼上作为优秀毕业生发言的女孩吗？那个曾经梦想开个人画展的女孩？
昨天是我们结婚纪念日。我做了他爱吃的菜，点了蜡烛。他回来得很晚，说临时有应酬。看着凉透的菜和燃尽的蜡烛，我突然就崩溃了。
我走到阳台上，夜风吹在脸上，我才发现自己哭了。不是嚎啕大哭，就是眼泪不停地流，止不住。我扶着栏杆，大口大口地呼吸，可还是觉得缺氧。那种感觉太可怕了，就像被人按在水里，怎么挣扎都浮不上来。
他从后面抱住我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我说不出话，只是摇头。
他把我转过来，看着我的脸，突然沉默了。过了好久，他说：“对不起。”
就这三个字，让我哭得更凶了。我知道他是真心的，可我也知道，明天太阳升起，一切还会是老样子。
今天早上，我又在六点半准时醒来。看着他熟睡的侧脸，我轻轻起身，没有像往常那样先去厨房，而是走到书桌前，打开了尘封已久的素描本。我拿起铅笔，在空白页上画下了窗外的朝阳。
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，那一刻，我忽然能顺畅地呼吸了。原来喘不过气来的不是婚姻本身，而是在婚姻里弄丢了自己的我。
婚姻确实像一副枷锁，但也许，钥匙一直在我自己手里。只是我太久没有试着去打开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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