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第几次了?第三次?还是第五次?我已经记不清了。
第一次见他收拾行李,是三年前的冬天。那天特别冷,窗玻璃上结着冰花。我们为了一件现在完全想不起来的小事吵架,他突然说:“也许我该搬出去住几天。”
我看着他打开衣柜,把衬衫一件件叠进行李箱。那件蓝格子的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穿的,那件灰色的他总说穿着最舒服。我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,呼吸都变得困难。我想冲上去按住他的手,想说“别走,我们好好谈谈”,可最后只是轻声问:“你带厚外套了吗?今晚要降温。”
他愣了一下,点点头。
门关上的那一刻,我瘫坐在地上,眼泪才敢流下来。为什么连一句“留下来”都说不出口?怕被拒绝?怕显得卑微?还是怕如果真的挽留了,他还是会走,那最后一点自尊都没了?
后来他回来了,说只是想冷静一下。我们谁都没再提那天的事。
第二次更糟糕。那天他接到一个电话,是他大学同学打来的,说深圳有个很好的工作机会。他接电话时眼睛亮亮的,那种光我已经很久没在他眼里见过了。
挂掉电话后,他开始在房间里踱步,语速很快地说着那个职位多么适合他,发展空间有多大。我安静地听着,心里越来越凉。
晚上,我假装睡着了,感觉到他轻轻起身,在阳台上站了很久。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一直延伸到床边。我几乎要起来了,想从背后抱住他,想说“别去那么远”,或者“带我一起去”。可最终只是翻了个身,假装睡得很熟。
第二天他绝口不提深圳的事,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可从那以后,我变得特别敏感。每次他接电话声音小一点,或者对着电脑发呆久一点,我都会心里一紧:他是不是又要走了?
最接近说出口的一次,是去年秋天。他已经把行李收拾得差不多了,坐在沙发上等网约车。夕阳从窗户斜照进来,把他的影子投在地板上。
“还记得我们刚搬来的时候吗?”他突然说,“为了买哪个颜色的窗帘争了半天。”
我记得。我说蓝色冷静,他说米色温馨,最后我们买了蓝米相间的。那天安装好已经是晚上,我们坐在地板上吃外卖,看着新窗帘,觉得这就是家的样子。
“那时候真好。”他轻声说。
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快——这是个机会,现在说,现在就说“那就别走了,我们可以找回那种感觉”。
可就在这时,他的手机响了,车到了。
他站起身,拉过行李箱。走到门口时,他回头看了我一眼,那眼神复杂得我至今都解读不清。是期待?是失望?还是告别?
我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门关上了。我走到窗边,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街角,然后开始疯狂地打扫卫生,把他留下的每一点痕迹都清理干净,好像这样就能假装他从未存在过。
可第二天,我在沙发缝里找到了他常用的一支钢笔。握着那支还留着他体温的笔,我终于哭了出来。
朋友说我是太要强了,可他们不懂,这不是要强,是害怕。害怕我的挽留对他而言是负担,害怕他留下只是出于同情,更害怕有一天他会说:“当初要不是你求我,我早就……”
现在,他又要走了。这次甚至没有吵架,他只是平静地说,想换个环境生活。
我看着他弯腰检查行李箱的拉链,看着他最后扫视一遍这个我们共同生活了四年的家。我的心里翻江倒海,所有过往的画面像电影一样闪过——他熬夜陪我赶项目,我生病时他守在床边,我们为小事争吵又和好,周末早晨赖在床上谁也不愿先起来……
我想起有一次我重感冒,他请了三天假照顾我。半夜我咳醒了,发现他就靠在床头睡着了,手还握着我的手。那一刻我觉得,有他在,什么都不怕。
可现在,我连说一句“别走”的勇气都没有。
他伸手去开门了。
“等等。”
声音很轻,轻得我怀疑是不是只是在心里喊了一声。
但他停住了,转过身来。
“我……”喉咙发紧,声音在颤抖,“我给你准备了点吃的在路上。”
我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偷偷做的三明治,是他最喜欢的金枪鱼口味。递过去时,我们的手指碰了一下,像触电般迅速分开。
他接过,低声说:“谢谢。”
然后门开了,又关上了。
这次我没有哭,也没有瘫坐在地上。我只是站在那里,很久很久,听着自己的心跳从剧烈慢慢恢复平静。
也许有些话,注定只能烂在心里。也许有些人,注定只能陪你走一段路。
但你知道吗?如果时光可以倒流,如果回到他第一次说要走的那一刻,我一定会站起来,走到他面前,看着他的眼睛说:
“别走。”
就这两个字,足够了。
可惜,人生没有如果。只有一次又一次的“下次再说”,最终变成“再也不说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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