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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我快要被各种“已读不回”磨掉信心的时候，一条招聘信息像救命稻草一样出现了。那是一家听起来很厉害的网络科技公司，招聘“高级客户服务专员”。职位描述写得特别光鲜：无需经验，公司带薪培训，底薪八千起，加上绩效月入过万轻轻松松，还有各种奖金和福利。办公环境图片看起来是高档写字楼，窗明几净。我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点了投递——对当时的我来说，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。
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面试电话。对方HR的声音特别热情，说我条件很符合他们公司的要求，让我尽快去面试。挂了电话，我兴奋地在出租屋里转了好几圈，觉得自己的好运终于来了。
面试地点在一栋看起来很正规的写字楼里，前台挂着烫金的公司招牌，里面员工都穿着正装，看起来非常专业。面试官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，自称王经理，说话很有感染力。他告诉我，公司主要做“金融科技”，服务的都是高净值客户，所以对客服的要求很高，薪资也给得高。
“我们不看学历，就看能力，”王经理微笑着看着我，“你很有灵气，好好干，月入两万都不是问题。”
我被他说得心潮澎湃，完全没去细想为什么一个客服岗位能拿到这么高的薪水。现在回想起来，那么多明显的漏洞——过高的薪资、模糊的工作内容、急于求成的招聘流程——都被我选择性忽略了。人在极度渴望某个东西的时候，真的会变得盲目。
培训开始了，为期一周。说是培训，其实更像洗脑。每天早上都要喊口号、做团队游戏，营造一种热血沸腾的氛围。培训内容主要集中在如何应对客户投诉、如何使用专业话术，但涉及到具体业务时，讲师总是含糊其辞，只说我们负责“高端理财产品的客户维护”。他们教我们一套固定的话术，要求我们必须背得滚瓜烂熟，特别是当客户质疑资金安全时，要用“绝对安全”、“公司资质齐全”这样肯定的话来安抚。
有一起培训的女生小声问过，我们具体是做什么理财产品的，讲师立刻板起脸说：“做好分内事就行了，公司还能骗你们不成？”那眼神凌厉得让所有人都不敢再问。
培训结束后，我们正式上岗。每人配了一台电脑、三部手机和一个厚厚的脚本。工作内容让我隐隐觉得不安——我们要主动联系“客户”，说服他们加大投资；当客户想要提现时，我们要用各种理由拖延，或者继续诱导他们投入更多钱。
我分到的第一个客户是个退休教师，他把毕生积蓄三十万都投了进去。当我按照脚本告诉他系统升级无法提现时，他在电话那头的声音都在发抖：“小姑娘，那是我和老伴的养老钱啊，什么时候能取出来？”我照着脚本上的话说：“叔叔您放心，只是暂时的系统维护，建议您趁着现在行情好多投一些，收益更高。”说完这些话，我的手心全是汗。
那天晚上我失眠了。老教师颤抖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。我开始上网搜索公司的信息，发现很多投诉帖都说这是诈骗平台，但都被删得很快。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。
真正让我下定决心离开的，是同事小琳的遭遇。她比我早来一个月，业绩一直很好。有一天她突然红着眼睛来上班，我问她怎么了，她把我拉到楼梯间，哭着说：“我把我妈攒的十万块钱也投进去了，现在取不出来，经理说还要再投五万才能连本带利一起提现...”
我看着她绝望的样子，浑身发冷。这不就是典型的诈骗套路吗？先给点甜头，然后让你越陷越深。更可怕的是，我们自己都成了帮凶。
第二天上班时，我注意到办公室角落里多了几个陌生的壮汉，一直盯着我们。中午休息时，我假装肚子疼要去医院，只带了手机和身份证就离开了公司，再也没有回去。坐在出租车里回头看那栋写字楼时，我的手还在不停地发抖。
后来听说那个窝点被警方端掉了，抓了不少人。我不敢去打听具体细节，每天都活在恐惧和自责中。最折磨我的是那个退休教师的声音，我不知道他最后拿回自己的养老钱没有，我的那通电话是不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。
这件事已经过去一年多了，我还是会做噩梦。梦里我还在那个办公室，对着电话念脚本，电话那头的哭声越来越大，最后把我惊醒。我在现在的公司做着一份普通的文员工作，工资只有当初承诺的一半，但每一分都挣得踏实。
我想对所有刚毕业的学弟学妹说：世界上没有轻而易举的高薪，特别是对那些刚出校门、毫无经验的年轻人。当一份工作好得不像真的，它很可能就是假的。别让对成功的渴望蒙蔽了你的判断，有些弯路一旦走了，留下的不只是经济损失，更是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良心债。
直到今天，我仍然在为自己当初的无知和贪婪赎罪。每次路过那个写字楼，我都会加快脚步，仿佛这样就能逃离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。那短短一个月的经历，成了我人生中最贵的一课——不是所有光鲜亮丽的背后都是美好，有些看似通往成功的捷径，实际上通往的是深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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