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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张护士，我老伴喘不上气了…”电话那头是住在杏林小区7号楼的王大爷，声音抖得不成样子。我一边听，一边已经翻身下床，抓过早就准备好的出诊包，“大爷别急，我十分钟就到。您先让阿姨半坐着，把窗户打开。”
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，只有路灯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。初秋的风已经带着凉意，我裹紧了外套，脚步却不敢放慢。王阿姨有二十多年的老慢支，最近天气转凉，我早就提醒过要注意，没想到还是发作了。
赶到时，王阿姨正靠在床头，嘴唇发紫，胸口剧烈起伏。王大爷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，眼里全是恐慌。我立刻给阿姨吸上随身带的氧气，听诊时发现她肺部全是哮鸣音。
“得马上用药。”我一边说，一边麻利地准备雾化吸入器。王大爷看着我把药液注入雾化器，手一直在抖：“张护士，她不会有事吧？”
“您放心，我们处理得及时。”我握了握大爷的手，然后把雾化面罩轻轻戴在阿姨脸上，“阿姨，慢慢吸气，对，就这样…”
十五分钟后，阿姨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。我守在床边，每隔几分钟就测一次血氧饱和度。王大爷去倒了杯热水给我：“张护士，真是…太感谢了。这大半夜的…”
我摇摇头：“这就是我的工作。倒是您，脸色也不太好，先去休息会儿吧，我守着阿姨。”
窗外，天色开始泛白。王大爷靠在椅子上打盹，我继续观察着阿姨的情况。这样的深夜出诊，在我十三年的社区护士生涯里，已经数不清有多少次了。
记得去年冬天，也是凌晨，李奶奶的孙子高热惊厥。我赶到时，孩子浑身抽搐，他妈妈吓得只会哭。我立刻给孩子解开衣领，让他侧卧，清理口腔。等孩子稳定下来，年轻的妈妈突然抱住我放声大哭——她才二十三岁，自己还是个孩子。
还有独居的刘爷爷，糖尿病足溃烂，我每天上门换药。有天深夜他低血糖发作，幸好之前给他配了呼叫铃。我赶到时，他已经意识模糊，赶紧给他喂了糖水。从那以后，我给他准备了专门的应急包放在床头。
这些年来，我的手机从不关机，睡觉时总是放在枕边。丈夫从一开始的不理解，到现在会默默帮我把出诊包放在门口；女儿小时候总会问：“妈妈为什么总是半夜出门？”现在她会自豪地跟同学说：“我妈妈是守护天使。”
做社区护士之前，我在大医院急诊科工作。那里节奏快，技术性强，但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直到来到社区，成为这两千多户居民的家庭护士，我才真正理解了什么叫“医患关系”。
我知道赵阿姨的降压药总是忘记吃，所以每天微信提醒她；记得陈奶奶的孙子对花生过敏，每次去都要检查家里的零食；清楚哪家的老人需要定期复查，哪家的新生儿需要随访。我们不只是处理紧急情况，更多的是这种日复一日的陪伴和守护。
天快亮时，王阿姨的呼吸已经完全平稳了。我帮她调整好靠枕，准备离开。王大爷执意要送我下楼，在楼道里，他忽然停下脚步：“张护士，说实话，每次她发病，我都怕得不行。但有你在，我心里就踏实。”
这句话，让我所有的疲惫瞬间消失。
走在回家的路上，晨光熹微，早起的鸟儿开始鸣叫。我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，心里格外平静。这份工作确实辛苦，没有大医院的轰轰烈烈，更多的是这些琐碎而紧急的瞬间。但正是这些瞬间，让我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如此值得。
我们社区护士，就像深夜里的一盏灯，不一定多么耀眼，但总是在最需要的时候亮起。人们常说护士是白衣天使，可我觉得，我们更像是邻居，是朋友，是深夜里一个随时可以拨通的号码，是一声呼唤就会出现的守护者。
回到家，丈夫已经起床，在厨房准备早餐。“又是一夜没睡？”他问。我点点头，他什么也没说，只是递给我一杯热牛奶。女儿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，看见我：“妈妈，你又去救人了？”
我笑了，摸摸她的头：“妈妈只是去帮了个忙。”
这就是我的工作，我的生活。在无数个凌晨三点，守护着这片我熟悉的社区，守护着这些已经如同亲人般的居民。虽然辛苦，但每当看到他们转危为安时的笑容，听到那声真诚的“谢谢”，我就知道，这就是我作为一名社区护士的意义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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